2017-05-29 09:03 来源:网友分享
李小萌:6月2号在埃及同时也是非洲出现了第一例确诊的甲型H1N1流感病例,这标志这流感病情已经蔓延到全球五大洲,同时截止到今天中午,我国内地确诊病例达到58例,接下来流感疫情会有怎样的发展趋势,全球的防控进入怎样的一个阶段,在6月2号世卫组宣布,流感疫情已经呈现了临近全球爆发态势,先帮我们解释一下怎么解释这八个字?
董小平:临近爆发态势按照WHO世界卫生组织的流感大流行预案当中,就是指在全球大洲的范围内,出现了两个大洲以上的持续的人传人,这个就进入了所谓的流感大流行的六级,也就是爆发阶段了。但是世界卫生组织的这个预案是根据传播范围而定的,它跟疾病的严重程度并没有一个直接的关联。目前这种甲型H1N1的流行,到现在除了在墨西哥以外,都是一个很温和的态势,造成疾病病人的死亡率,病死率是很低的,会不会把这个东西也参考进去,现在各国政府,还有各国科学家,包括WHO在内都进行了讨论,有不同的意见,我想可能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还会保持在五级左右。
李小萌:不会马上调整为预警级别的六级?
董小平:因为到了六级以后,它的含义就是已经进入了大爆发,它再往后就是一个流感大流行的后期,它将对全球的社会、经济会有很重要的影响,比方说可能有一些大型集会在那个时候就不宜举行了,但是这个持续时间很长,对各国的压力也很大,我想可能各国的科学家以及WHO的专家,会结合这次疫情的特点,再结合原来WHO的预警预案的设立进行一个评估。
李小萌:现在毕竟是在非洲出现第一例,虽然说相对来讲病情很温和,但毕竟这个范围扩大了,是不是需要提高更大的一个警惕性?
董小平:这个警惕性我想是在世界范围的警惕性,各国都应该是,每一个国家的政府都有所行动,比方说北美、欧洲,甚至是亚洲的很多国家,大洋洲的很多国家,各国政府制定他们国家的预案是根据他们国家的国情,它的能力而制定的,你很难要求非洲的一个国家,它的应急预案跟欧洲的一个富国或者是跟美国相提并论,所以我想这是一个,本来流感大流行就是一个世界的关注的一个不仅仅是个疾病问题,很多程度上都需要政府去出面的,因此各国政府对这个东西都有很高的重视了。
李小萌:我想对于中国的电视观众来讲,更关心的还是目前中国的疫情,截止到今天中午中国内地确诊58个确诊病例,这个发展的趋势在不在包括您这些专家的预计范围之内?
董小平:首先我想跟各位观众解释,就是我们判定一个传染病的传播能力或者它的严重程度,不仅仅光是一个数字的问题,特别是像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单凭一个数字,很难就说明这个传染病在我们国家是什么样子,截止到现在我们大陆地区有58个病例,香港有27个病例,台湾有14个病人,就是我们整个中国大概有100个病人左右。这个数字就大陆地区而言,我个人认为,跟我们每天跟国际交流的航班数、进出港的人数相比,还是一个很乐观的态度。为什么这么说呢?在4月份,4月底开始出现的甲型H1N1流感,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经过我们联防联控措施,使病例在我们国家上升的趋势还很平缓。
李小萌:就是说这个病例增长的速度比您预计的要低?
董小平:应该说比我预计的要低,而且比很多科学家预计的,相关的科学家预计的都会低。因为流感是一个传播速度非常快的病毒,我们国家这58例,除了广东和福建有两例所谓的人传人,我们俗称叫二代病例以外,其它的全是输入来的,在我们国家这么长的时间内没有出现一个持续性的人传人,不像日本那样的一个社区的爆发,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我们的联防联控。
李小萌:您也提到了出现了二代病例,人传人,这些人并没有出境的经历,只是接触了回来的人,这是不是会影响到我们防控措施的布控的重点?因为原来都是输入性病例,只要守住所有的关口就可以了,现在是不是要其它的范围更大地去做一些其它的工作?
董小平:我个人认为现在两例所谓二代病例的出现,还不足以改变我们目前的防控措施,为什么这么说呢?输入性病例,他的得病或者他的感染是在国外的,或者在中国大陆本土以外的地方,那个感染我们是没有办法去控制的。当他进来以后,我们能够很快地发现他,并且很快切断他往下边再传的这种可能性,起码到现在我们做得仍然是非常成功。这两个病人,所谓的二代病例,都有明确的传染源,就是跟所谓的输入性病例有一个明显的接触史,而且有一个很密切的接触史,我们很难很难避免,我们今后所有的输入性病例都不往下传,但是我们很快能够在第二代把它阻断,使这个传播链就停下来了,它所造成的危害还是很局限的。
李小萌:所以刚才这个问题是说有没有必要在现有的防控的严格程度上加深,下面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必要在现有的程度上减轻,因为二代已经出现了,光守住口岸可能不够了,另外很多密切接触者并不能像乘坐飞机那样,都能找得到,有乘坐大巴的,去逛商场的,乘坐火车的,这样的话仅仅是在口岸上严防死守已经不够了,可不可以降低?
董小平:我觉得单纯理解成为降低可能不是太准确,也可能到了一定的时候,因为比如说像香港,像日本,它已经把口岸不作为最重要的一关了,是基于它已经,比如说在日本,已经出现了持续的人传人,社区之间压根找不着传染源的这种都出现了,你还在那儿防什么防?有可能都防不住了。而我们国家还没有处于这种,如果是处于这种,我觉得它也不是一种降低,而是一种调整,这种调整它的前提就是输入性病例在造成我们国家的感染当中不起绝对作用,而出现了大量持续的社区的人传人,这个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的重点肯定应该防止在社区内的进一步向社会扩散,或者从A城市往B城市扩散,A省往B省扩散,那种防控力量,那是一个转移的过程。
李小萌:像刚才咱们也说到,日本就出现了非输入性病例,而且是社区当中大面积的人传人的连续传播,按照流行病学发展的规律来说,在我们中国内地是不是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出现呢?
董小平:我们不能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出现,我们期望不会出现这一天,但是我们很难避免这一天的到来,因为它是一种传染病,它是流感病毒引起的,它有它的规律性,我想这种可能性难以避免。
李小萌:如果这一天真的来的话,每天增长的病例大概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数字增加,是一个十位数、百位数,这个可以预测吗?
董小平:这个有很多预测模型可以去预测,实际上我们国家的很多科学家,像科学院的科学家,像我们中心的科学家也做了一些预测,但是这个仅仅是一个预测,仅仅是一个科学研究的方式方法。我们很难去界定,它到底会采用什么样一个形式出来,爆发出来,就目前这个新的甲型H1N1病毒在北美的流行趋势,它每天的增长数应该是比较大的,但是很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这种增长的病例数,它的疾病的严重程度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很温和的,所以我们即便出现了所谓的持续性的人传人,在我们局部的一些城市,某些社区,某些地区有一些不明原因的人传人,我们也不必要过多地紧张,不必要过多地恐慌。
李小萌:也就是说现在是病毒在暗处,人类在明处,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起更大一轮的袭击,如果真的出现了大面积社区内的人传人,这样的情况出现,我们现有的医疗方面的保障,全社会角度来看,能不能够应对得了?
董小平:应该说如果是在我们某一些城市、某一些地区出现了所谓的持续性的人传人,按照我们现在的准备条件,应对这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体现在很多方面,第一个就是我们的监测网络系统,我们会很快地发现这种疫情的爆发,或者疫情的增长情况,很快地采取措施,对于这个疫情继续往其它社区甚至往其它城市传播,起到一个阻挡作用。第二个我们现在准备的很多,比较多的就是临床救治,有一定的药物储备,有临床救治,对于那些需要住院的病人,需要治疗的病人,能够很好地治疗,能够很好地处理。另外我们的爱国卫生运动,我们的消杀,就是消毒灭菌的措施都会跟上。所以我觉得对于公众,对于一个老百姓来说,不必要太过恐慌。
李小萌:但是您刚才特别提到了一点,是基于现在的甲型H1N1流感表现特征相对温和,也就是说也不排除它变得相对残暴这种可能性。
董小平:我们很难现在下一个结论,就是这个疫情会向一个什么态势去发展。因为我们有惨痛的一个回忆,就是将近在90年前波及全球,波及北美,波及欧洲,甚至最后到亚洲的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惨痛教训,它第一波也是相对温和,但是第一波那个温和并不是说没死人,只是发病人数和病死率相对低,当到了秋冬季,1918年秋冬季,疾病突然加重,这个加重反映在发病人群增加、发病范围增加和病死率的增加。1957年也是有类似的现象,只是1957年没有1918年那么强烈,1968年那次也出现了类似的,但是更不是很明显。它的病毒的变化,就是病毒本身的变化在那个时候并不是很明显,并不是1918年春天是一个病毒,到秋天又变成另一个病毒了,只是它病毒造成的感染能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似乎明显增强,这个感染能力似乎体现在病毒的繁殖能力明显增强。再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时候的医疗救治手段实在是一个不怎么样的,那时候没有抗生素,在1918年甚至1957年造成死亡的人数大部分都是合并细菌感染的,这是流感造成死亡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而现在几乎不可能再出现那种局面了。
李小萌:这个H1N1的杀伤力真的会不会真的也到H5N1的那么厉害?
董小平: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在今年冬天,我个人认为,这完全是个人认为,可能性不会非常大。
李小萌:您说这段话的界定太多了。
董小平:为什么这么说呢?H5N1它已经在全球传到人已经十年了,虽然造成的感染人数或者感染范围并不是很广,但是它的病死率确实非常高。
李小萌:60%。
董小平:对,大概在全球是60%,几百人死亡。而目前的H1N1的病死率的确是非常低,它是一个很温和的,它怎么样使它的病死率,病毒怎么能使病死率提高呢?病毒并不想提高它的病死率。
李小萌:为什么?
董小平:它把它生长的宿主都给杀死了,它自己也没法繁殖,所以最聪明的病毒就是。
李小萌:就是现在这样。
董小平:对,我引起你一个轻微的疾病,你还得把我在乎在乎,但是我绝不会让你这个人,我生活的地方,我能够传宗接代这个东西,这个物种让你消灭掉了,如果消灭掉了,它也消灭了。它在今年冬天会变成一个很强的一个优势株,除了我们不知道的可能在秋天、冬天有一个季节,类似于一个季节开关一样,使这个病毒的繁殖能力会迅速增强这个可能以外,还有可能就是大家非常关注的,它会不会变异,这个变异就是您刚才提到的,它的基因片段会跟所谓的H5N1进行整合,整合新出来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传播能力又强,杀伤力又强,这是最危险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应该说是比较小的,为什么呢?就是物种,病毒这种东西,它的基因交换是随时随地发生的,但是要想交换到那么好的一个,又能传播力强,又能生长力强,又能致病性强的这种机会是很少的。同时它一旦形成这个东西,它必须还形成一个能够在全球播散的这么一个时间段,甲型H1N1从加拿大,从墨西哥开始,到现在,传播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就是这么一个状况,那个东西它也得经过这么一段时间才能播散到全球去,形成一个很优势的种群,它才能够引起感染。
李小萌:您从病毒的角度这么去分析很有意思,但是从节目开始到现在您最强调的就是目前这两个字,目前还有一个现象非常令人担忧,就是在东莞出现了没有症状的病毒携带者,首先我好奇的是它没有症状,这个携带者又怎么被发现的呢?
董小平:这个应该是它有一个流行病学史,他可能有接触史,他可能属于调查的接触史,这个具体的发现细节我还不是非常清晰。如果有接触史,这个人碰巧去医院,去查了查出来了,他可能看其它的疾病去了,他发现了这个,对于流感病毒来说或者流感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非常稀奇的事情,我们说这个无症状携带者或者无症状的病毒感染者,可能有两个含义,一个就是他真是什么症状也没有。
李小萌:完全好人一样。
董小平:完全是正常人一样,他肯定是好人,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的状态,他可能去做其它的事情,说我也查一查,给查出来了。对于他的防控,应该说你真是没有办法。
李小萌:像隐型杀手一样。
董小平:这个可能真是没有办法,对于这类人,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他可能有接触史,比如说我得病了,咱们俩面对面地聊天以后,你可能是毫无症状者,这个时候你作为一个跟我接触过的人,你主动到医院去要求检查,或者医院主动找到您,要求对您进行检查,这个时候你是无症状者,对你还有办法,而对于我们面对面一错而过的人,他没办法,他的确没有办法。第二种情况就是所谓的。
李小萌:那他的传染性和有症状的携带者是完全一样的?
董小平:传染能力应该比他要弱,因为我们说疾病的发生,就是一个病毒造成一个感染是容易,但是造成一个疾病它需要一定的量,它必须繁殖到一定的量,才能够使肌体发生严重的反应,这种反应就是疾病的发生,无症状者绝大部分情况下,或者大多数情况下,他的病毒的量肯定要低于那个病人,这个病毒的量,他自己多了,他传出去的才多,才能够形成有效的传播,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不一样,绝大部分传染病都不一样。
李小萌:从甲型H1N1流感出现以来,每次我们做这个专题的访谈我觉得我的心情都是一会儿紧张起来,一会儿放松下来,刚才您说这个话题又令我们放心一点,接下来还有一个放心的进展就是说到7月份最快我们就有疫苗出现了是不是?
董小平:7月份疫苗出现,我们国家可能是首批疫苗出现,并不是说我们国家的疫苗。
李小萌:批量生产的。
董小平:对,可能是首批产品出现了,并不是我们就足够使了。这个首批的概念就是量会有限,量会比较少,因为流感疫苗的生产也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起码对于这个甲型H1N1流感病毒疫苗来说,目前世界卫生组织还没有确定它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使用法,这个使用法可能有两种,一种就按照普通的季节性流感疫苗,就是现在我们打的流感疫苗,按它的剂量去生产,按它的剂量去注射。在这种条件下,我们国家的生产量我们还可以放心的,应该是比较够的,现在国家药监局的相关管理人员,相关领导也在网上说了,我们大概第一期可能有三百万份,整个一年下来,全国现在有十一个厂家可以生产,大概有3.6亿这么一个生产量,这个应该说是一个很令人欣慰的数字,如果它按季节性流感。第二个如果,我老爱用如果。第二个如果就是,它按照不是季节性流感,而是像大流行流感疫苗,就是流感大流行的疫苗,它的前提就是人类对它广泛易感,没有任何免疫力,你需要更大剂量,可能要采取两次免疫的效果。
李小萌:需求量翻倍。
董小平:需求量翻倍,而且制剂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我们国家的药监部门,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和全世界都有一个严格的审批过程,并不是所有东西生产出来,没有经过审批,没有经过临床实验就上了人了。这种情况下,我们现在我们国家只有一家企业通过了这个新型疫苗,就是流感大流行疫苗的审批。
李小萌:那缺口就很大了。
董小平:第一批的生产的量,根据药监局的数字是20到25万剂。
李小萌:有点杯水车薪。
董小平:但是这个第一批跟第二批,就跟做饭似的,一锅一锅就能蒸出来,而且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另外十家疫苗厂家,应该我们有一个协调连动的机制,会采用统一的技术标准,统一的技术路线,甚至统一的临床研究路线,去把我们的疫苗在很快的时间,如果需要的话,很快的时间,让它迅速增加,但是这个里头真是一个很系统的工程。关于这个疫苗的使用在世界范围,包括欧盟,包括美国CDC,包括WHO框架下的各成员国之间,还没有达成一个可操作的这么一个指南一样的东西。
李小萌:不管是哪种情况,疫苗因为它生产出来,能够注射到需要的人身上,还是让人放心吗,它批量生产的期限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就可以实现呢?
董小平:现在我们国家的很多疫苗厂家,起码我知道的有一些疫苗厂家已经从WHO的合作实验室、合作中心,拿到了用于疫苗生产的疫苗生产毒株,从疫苗生产毒株拿到,到真正可以用到人身上的产品出来,应该要有将近两到三个月时间,这就是比较踏踏实实的。
李小萌:那是从现在开始算吗?9、10月份。
董小平:应该说如果做得加班加点做的话,可能9月份,8月底、9月份会拿出一些批量来。
李小萌:但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您也说了这个病毒的各种可能性,可能持续这么温和,可能突然之间杀伤力就增强了,病毒本身还会出现基因方面的变异,生产出来的疫苗能不能覆盖所有这些可能性?
董小平:应该说如果这个可能性不是病毒变异的非常之大,就像您刚才谈到的,我现在的H1N1跟H5N1出现了配对交叉,它出来的东西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话。
李小萌:就就不叫H1N1了。
董小平:对,有可能不叫H1N1了,不知道叫H1X1、H1Y1了,这种个时候它的免疫保护效果肯定不会太好,如果还是现在的H1N1,不管它是出现了一个爆发的流行,我不知道刚刚说的时间开关的原因,还是它很温和的,类似于一个季节性流感,还是它消失,应该还是有效的。
李小萌:只要它还是H1N1疫苗就可以。
董小平:只要它还是现在的H1N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