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03 06:40 来源:网友分享
5月12日是国际护士节,从接生到送最后一程,护士的身影几乎贯穿了现代人的一生。他们时时陪伴病人,但似乎总隐藏在医生的光环下;他们的笑容背后藏着心酸、感动,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男护士:铁笼里的“大熊猫”
“人们提起护士,总是写成女字她,”北京市医管局医疗护理处处长陈静介绍,“其实护士队伍也有男同志。”男护士被称为大熊猫,还不到9万护士总数的2%,大多在精神疾病类医院工作。
刘振宇,北京安定医院精神科的一位男护士。谈到“大熊猫”身份,他笑称“没有啥”。“和女性相比,男性也能干好护士。精力和体力优势是肯定的,精神病患者发作时能更好地控制情况、保护病人;业务方面也不比女护士差,扎针啥的都不赖。”
长期在临床的刘振宇发现,许多精神病人年年都“报到”,甚至“几进宫”。“回来就意味着病情的反复;不回来,说明病人现在过得好,已经融入了社会。”他们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让患者“走了就别回来”。
“了解病人越多,就越想帮助他们。”刘振宇说,“早上交班头件事就是和他们聊聊昨晚睡得怎么样,因为睡眠质量是体现精神状况的一个重要指标,如果病人连续几天都睡不好,一般有60%~70%的复发可能。”
刘振宇护理过一位18岁入院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发脾气,生活全靠父母照顾,连澡也不洗,更别提和人说话了。刘振宇的策略就是鼓励,并且“每天都去夸”。
“先鼓励他每天擦窗台、叠被子,‘擦得真干净!’他获得了认可,做起来就有乐趣。”慢慢地患者能去餐厅打饭了,吃完饭还能把碗送回去;表现得好,放半天假出去玩,他回来后会主动“得瑟”买的鞋;后来家里给他安排简单的活,他也能胜任了——给公司记考勤。
“自信心就这样建立起来。前一段在门诊上碰见他妈妈,说他现在在家照顾瘫痪的爷爷,买饭、做饭都包了,我特别自豪。”刘振宇说。
护士里最难干的是儿科
现在家长都宝贝孩子,生怕护士拿孩子练手;儿童配合能力又差,一针扎不上家长就急眼的情况几乎天天有。加上巨大的输液量,护士中流传着一个段子:护士里,最难干的是儿科;儿科里,最难干的科室就有输液室。
北京儿童医院的护师牛丽欣,就在输液室工作。这位被评为“手快、脚快、嘴快、腿快,扎针也快”的急性子说,快是长时间练出来的。
输液室是儿童医院的一个亮点,特别是一针见血的“针功夫”,被誉为指尖上的芭蕾。
刚到输液室的护士都是“敢于直面家长的勇士”,她们要先帮老师“扶点滴”,学习找血管、进针、沟通。遇到血管条件差、穿刺难度大的情况,老师一个眼神,新护士就明白了:这比较难扎。等回到办公室,老师才会讲解。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家长觉得护士在拿孩子演示。
不同位置的血管,进针角度和手法就不一样。新护士们先用血管模型练习,之后还会互相穿刺、进行体会,相互问刚才疼不疼,是进针疼、还是推送疼?“疼不疼和进针速度有关系,”牛丽欣说,“快了就不疼,犹豫就会疼。”
等手法练得熟练了,新护士会和老师调换位置,由老师来协助穿刺。有把握一针成功的血管,由新护士来进行操作;遇到穿刺困难的,还是一个眼神,两人不动声色地换过来,老师来操作,事后再讲解。
比护理更难的是用爱交心
对于绝症患者,护理人员往往要付出更多的细心、耐心和爱心。
80后北京胸科医院肿瘤内科护士杨丽娜曾护理过一位患霍奇金淋巴瘤的90后女孩安琪(化名)。第一次见面,杨丽娜是被正发脾气的安琪一句冷冷的“真烦人,你出去!”和随手扔出的药瓶砸出来的。她发现安琪每天都对父母发脾气,两位老人总是在走廊里偷偷流泪。她想和安琪交流,但安琪拒绝说话。无意间听到安琪手机发出的qq提示声,她想到了办法……
杨丽娜向安琪母亲要到了qq号码。用“天使在身边”的网名申请成为安琪的好友,三次申请后,安琪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杨丽娜发现,安琪qq空间里每天都是些消极的生生死死的句子。她坚持每天给安琪留言评论,发些笑话图片,试图去走近她。慢慢地,安琪对网友“天使在身边”敞开了心扉。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安琪是故意‘折磨’父母的,”杨丽娜说,“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还没来得及谈恋爱、没来得及孝敬父母。这个美丽女孩唯一来得及的,就是狠下心折磨父母。她天真地以为,让父母只记得她的坏,死后父母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了。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每天早上生活护理时,安琪的枕头都是潮潮的。”
了解安琪心思之后的杨丽娜,找对了鼓励的方向。她搜集了大量资料,和安琪谈药物、谈坚持、谈治疗、谈人生,谈她关心的所有。病房里,安琪的情绪也在悄悄改变。
直到安琪准备回老家继续治疗时,杨丽娜才亮出了身份。“丽娜姐姐,‘天使在身边’就是你?!谢谢你给我勇气面对这一切,我爱你!”80、90后女孩拥抱到一起。
几个月后,杨丽娜接到了安琪母亲的电话。虽然安琪最终离开,但在最后的日子里,她留给父母的是美丽、坚强和孝顺。
离开还是坚守都因为患者
困难多了,也会想到放弃。医院一般是“负面情绪集中营”,确实有患者或家属不敢向医生发火,就冲护士撒气的现象。
年三十的首都儿科研究所,急诊科值班的孙娜心情有些灰暗。前些天,她因为担心急诊留观室的危重症患儿,忽略了其他输液的孩子,引来家长一顿打骂。这个曾把所有志愿都填上护校的东北女孩犹豫了:自己的坚持错了吗?现在,行李已经打包寄回家,辞呈也写好了,“站完最后一班岗”就回老家。
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是那位每年除夕都送她饺子的奶奶:“孙子该上学了,我带他回老家,今年不能给你送饺子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四年前的一个雪夜,奶奶的小孙子半夜发烧。家里电梯停了,她背着孙子走了12层楼梯赶到医院。孙娜心疼极了,跑上跑下地带孩子挂号、看病、交费。奶奶回家前要了她的号码,之后连给她送了三年除夕夜的饺子。
“接完电话我哭了,我真庆幸没把辞职报告交上去,”孙娜说,“现实确实和梦想有差距。忙的时候,我恨不得能脚踩风火轮。可还是有家长不理解,甚至说出非常难听甚至粗鲁的话。心里肯定委屈,是护士长的‘换位思考’时刻提醒着自己。但奶奶这样惦记着我,我觉得什么都值了。”
※护士心语
牛丽欣,北京儿童医院输液室:
刚到输液室的护士都是“敢于直面家长的勇士”,她们首先要协助老师穿刺,在给老师“扶针”的过程中学习找血管、进针、和家长的沟通。等自己上手后,遇到难度大的,老师会给一个眼神,新护士就明白了:这比较难扎。于是,两人不动声色地换过来,由老师来完成,回到办公室老师再讲解。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家长觉得护士在拿孩子“练手”。
刘振宇,北京安定医院精神科十二区:
别的科室医护人员都希望病人治好后,“常回来看看”,精神科的却希望病人出院后就永远别回来。回来,意味着病情的反复;不回来,说明病人现在过得很好,已经融入了社会。
杨丽娜,北京胸科医院肿瘤内科病房:
安琪离世前在qq上告诉我,其实她好想留下来再看看这美丽的世界,她还没来得及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没来得及挣钱孝敬父母。她唯一来得及的孝顺,就是狠下心来折磨父母。她以为让父母只记得她的坏,她死后他们就不会那么难过。
刘瑶,北京朝阳医院肝胆胰脾外科:
病人走了,我们不叫“死”,叫“送人”,或许是希望能将他们送去一个美好的地方。生离死别时家属的悲痛欲绝,让我意识到我不仅面对着一个个病人,更面对着一个个家庭。一名患者的逝去,有可能就是一个家庭甚至家族的陨落。
孙娜,首都儿科研究所急诊科:
填志愿时,我怀着对“提灯女神”的向往,三栏都选择了护理。工作四年后,患儿家长的一顿打骂让我动摇了。我把行李寄回家,写好辞呈,打算过了年就辞职。年三十时,那位给我送了三年饺子的患儿奶奶打来电话,让我照顾好自己。是奶奶的一个电话留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