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19 11:07 来源:网友分享
5月16日,廖丹的妻子杜金领去世了。
早在2007年,这个女人被查出尿毒症。
这对当时夫妻双双下岗、靠低保为生的家庭来说,每月5000多元的医药费意味着,积蓄很快被花光,并负债累累。
廖丹曾去街道办,希望给妻子办医保报销,但因“爱人不是北京户口”,不能享受北京市民医保待遇。办北京户口,条件同样不符合。而让妻子回河北老家报销医疗费,又“太麻烦,妻子的身体也经不起来回折腾”。
没钱给妻子治病,廖丹找人私刻了北京医院的收费章,自己盖“章”后再交到透析科,以免去高额透析费。他的行为一路畅通,多年没被发现。到事发时,涉案金额高达17.2万余元。
2012年7月11日,廖丹涉嫌诈骗罪在北京东城法院受审。当年12月7日,东城法院以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并处罚金3000元。
廖丹“刻章救妻”被媒体报道后,被称为现实版的“北京爱情故事”。无数好心人累计捐得50万元善款,由相关基金会负责管理,用于杜金领看病使用。
“她一病就是近10年,这一下子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昨日,廖丹告诉新京报记者,由于尿毒症,妻子各个功能衰竭,因心肌梗死于16日去世。50万善款还剩近4万元,将用于给妻子处理后事。目前妻子家人已来到北京,遗体火化后,将带回妻子老家河北进行安葬。
■ 对话
“没有大家的关注,可能只能听天由命了”
2012年,新京报曾连续报道廖丹刻章骗取医疗费救妻一事。如今,他的妻子因病去世,而他也仍在缓刑期间。昨日下午,新京报记者致电廖丹,听他讲述判决后这几年的故事。
各种功能衰竭去世
新京报:杜金领是何时去世的,原因是什么?
廖丹:我爱人是16号去世的,那天在医院抢救了40多分钟,但没有被救过来。由于尿毒症,她的各种功能衰竭,最后的死因是心肌梗死。
新京报:她去世前,有什么征兆吗?
廖丹:她每周二、周五去医院透析。上周五那天透析完我带她在外面吃了顿饭,回家她说有点晕,我告诉她好好躺会儿,结果到夜里发现她大便失禁了。刚开始是清醒的,我叫她,她还答应。4个小时后,怎么叫她都醒不了了。
新京报:在家昏迷后,马上去了医院吗?
廖丹:我赶快找来一个当大夫的街坊,街坊看了眼让赶快送到医院去。之后医生告诉我,让我有个思想准备,这次有点够呛。
新京报:当天她说有点晕,你有过坏的念头吗?
廖丹:没有,因为每次透析完,她都会有点不舒服,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始终未能等到合适肾源
新京报:妻子过世的消息告诉家人了吗?
廖丹:妻子那边的家属都知道了,也都赶来北京了,看她最后一眼,尸体现在在太平间,会在18号早上火化完送她回河北老家。
新京报:妻子去世前有留下什么遗嘱吗?
廖丹:挺突然的,我们都没有准备,去世前她什么都没说。前段时间她住了次医院,我还带着孩子去看她,我俩还开玩笑,她跟我说“你死了我都死不了”,我当时笑着跟她说,那挺好。
新京报:此前报道说有换肾打算,成功了吗?
廖丹:一直在做换肾的准备,但是始终没有等到合适的肾源,就拿着好心人的捐款给她维持透析。
新京报:这几年都怎么送妻子去做透析?
廖丹:妻子透析在友谊医院,我们家住在靠近通州的地方,距离很远。之前都是骑三轮摩托车送她去透析,2012年车子被偷了,里面有给孩子买的礼物、妻子的药还有手机,到现在也没有找回来。后来就借邻居的车送她去医院。
“刻章时没有想过这是违法的”
新京报:妻子去世前,她的医保问题解决了吗?
廖丹:没有解决,当时妻子没有北京户口,也没有回河北老家。
新京报:若此事没有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景?
廖丹:没有大家关注的话,可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向亲戚朋友借钱给她看病,但即使借钱,也要给她治病。
新京报:对其他类似情况的患者家庭,你有什么想说的?
廖丹:我刻章这是一件违法的事情,像我们一样的家庭,不要像我一样做这种违法的事。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找街道办事处、妇联等机构寻求帮助。
新京报:你现在还处于缓刑期,这段日子身边人如何看待你?
廖丹:真的要感谢政府,根据我们家的实际情况,政府也比较同情我们,刻章时,也没想过这是犯法的,身边人都知道我是为了给妻子治病犯的法,对我们一家人都很好,能帮的时候就帮一把。
剩余善款将用于妻子后事
新京报:当年筹得的50万元善款,使用情况如何?
廖丹:善款都放在基金会里,每月看病时,我们先自己垫钱,然后找基金会报销。据了解,现在还剩3万7千多元左右,剩下的钱准备给爱人做丧葬费。
新京报:这几年,你们两个人还出去打工吗?生活有改善吗?
廖丹:有了大家善款的支持后,生活比原来好一些,每个月靠最低生活保障维持生活,原来爱人还能做一些手工活补贴家用,最近一两年,她越来越不舒服,就没有再做了,现在家里还剩一些当时爱人做的包。
我患有糖尿病,走路脚也不太舒服,没有做其他工作,就主要在家里照顾她了。
新京报:妻子当年是怎么得知你刻章骗医疗费救她的事情的,她感动吗?
廖丹:知道刻章这件事,是警察调查事后得知的,对她来说谈不上感动不感动,我们在家里也聊起过这件事,还是很感激媒体的帮助。
新京报:爱人去世时,孩子在身边吗?
廖丹:儿子现在上高一,爱人走的时候正在军训,当天把孩子从基地接了回来。他一下子还不太能接受,吃不下饭,也不太搭理我。孩子很懂事,之前放学,回家的时候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新京报:爱人已经过世,以后有什么打算?会找份工作吗?
廖丹:平时就是我跟爱人两个人在家,妻子一下子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爱人的病,一病就将近10年,我们两口子谈不上什么容易不容易,再没钱的时候,再困难的时候也没想过离婚,就是有一分钱也想着给她治病。以后无论多辛苦,也要供孩子上学。
妻子生前,我们一家三口每个月有2700元的低保,因为妻子已经过世,从下个月开始,她的那部分低保就不再发放。我和孩子会有大概2000元左右的低保。为了供孩子念书,身体情况允许的条件下,我可能会在家附近找一份工作,像看门之类的。